随着经济和科技的发展, 城市化进程的加快, 人们的价值观念、审美理念、生活方式发生了根本性

的改变。起源于农耕文明历史背景下的许多珍贵传统民间文化和技艺, 受工业化生产的冲击, 正逐

渐淡出人们的生活而濒临消亡。与淞江棉纺技术一脉相承, 有着800多年历史传统的南通色织土布技

艺也正面临着这种困境。土布是人们对各地手工纺织而成粗布的通称, 山东、河南、河北等地均有

土布出产。南通色织土布以天然原棉为原料, 纯手工织制而成, 幅宽尺余, 质地厚实坚牢, 经洗耐

用。随着近年来国内文化学者对“非遗”文化保护传承的高度关注, 相关专业人士对南通色织土布

进行深入的研究和历史考证发现, 南通色织土布较为完整地保留了中国自明清以来最为传统的手工

织造技艺, 其中手工提花纹样与元明时期以“综线挈花”为特色的江南棉纺提花技术一脉相承, 可

谓是江南手工棉纺织技艺宗脉未断的杰出代表。[1]南通色织土布以其丰富的文化内涵和鲜明的材质

特点, 成为南通地域文化的瑰宝, 是世世代代当地民众的智慧结晶, 承载着我国几千年耕织文明,

其工艺精湛, 有着现代机器织物都无法取代的艺术价值和情感价值, 现已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传

承项目。

南通色织土布虽具备生活所需的实用价值, 因其产生于农耕时代背景之下, 其老旧的面貌呈现出原

始气息和质朴风格, 再次回归时可能会给人以新鲜感, 但由于未能与时俱进, 已不能适应当代的主

流生活。国内著名民艺学家张道一先生针对现今民间艺术发展的问题指出“民间艺术扎根于农耕文

化的土壤之中, 不具备对现代生活的应变能力”。[2]由此可见, 现阶段南通色织土布回归生活, 实

现真正的“复活”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必须力求使南通色织土布在生产和使用过程中, 从功能

实用、品质精致、形式新颖、品牌引领、生态环保等几个方面着手, 从而实现精准定位, 力求创新,

并以宏观的视野、卓越的文化与管理作为依托, 进行市场化推广, 方可焕发新生。本文将从以下几

个方面来具体说明南通色织土布产品市场定位相应的策略。

1 功能实用
民间工艺的产生是以“用”为目的, 实用性是其本质特征, 一旦脱离生活, 就不复存在。[3]南通色

织土布原本来就是“为生活而生”的民间工艺, 以满足生产者的服用需要为主要目的, 实现生产与

消费、实用与审美的高度统一。时至今日, 南通色织土布应用创新务必符合呈现动态发展、功能实

用的时代需求。

古镇旅游产品形态下的江南周庄土布作坊和服装类产品分别如图1与图2所示。虽然所呈现的乡土气

息别有韵味, 但与当代生活明显脱节, 难掩其功能实用性的滞后, 从游客鲜有问津的现象中可发现

其遭到市场冷遇的必然。为了让南通色织土布真正回归生活, 就必须对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审美情

趣、消费理念等情况做深入的分析, 无论其设计的形式和内涵如何多样, 其功能实用是必须以当代

人的需求为导向。“无印良品”是著名的日本日用杂货品牌, 主要销售的是功能实用、形态简约的

服饰、食品、文具等日常家居生活用品, 因其倡导自然舒适、简约质朴的生活方式而大受欢迎。无

印良品的成功有很大因素就是源于对生活实用的关注, 也提供了关于“实用性”的参考。

 图2 周庄土布作坊内景
图2 周庄土布作坊内景   下载原图

 图1周庄土布制品
图1周庄土布制品   下载原图

为使南通色织土布以其服用和饰用回归其本质, 成为生活中的必需品, 就要对南通色织土布的“实

用性”进行挖掘。笔者以此为目的, 做了一些尝试, 如图3鼠标垫的设计和图4的包袋设计。鼠标垫

是现代人们不可或缺的日常办公用品。图3中的鼠标垫造型简洁, 表层是使用色织土布, 边角处装饰

激光镂空的仿皮材料, 充分利用色织土布特有的质地增加鼠标使用时的摩擦力;底层使用仿皮材料,

增加鼠标垫的厚度、柔韧性。图4的包袋设计简约大方, 具有一定文艺气息。包袋主体材料采用蓝色

防水帆布面料以及防水涂层处理的南通色织土布, 以适合烟雨江南的生活环境。小面积处拼接三种

不同明度的蓝色色织土布形成既和谐统一, 又富有变化的色彩感;包袋手柄部位采用皮革材料, 不仅

结实耐磨, 而且形成不同材质的对比。包袋除一般实用功能以外, 还要与人的穿着打扮相协调, 以

彰显着装者的个性特点和审美品位。

 图3鼠标垫设计
图3鼠标垫设计   下载原图

 图4 包袋设计
图4 包袋设计   下载原图

2 品质精致
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 人们会满足于拥有基本生活资料, 对于物品的品质高低并不敏感。而物质

条件丰富时, 人们会更多关注物品背后所蕴含的文化, 对精致生活的追求成为风尚。这里所说的“

精致”不仅是指器物表象的华美, 更多是用来形容生活质量、文化品位、价值意义, 属于人的心理

感知, 与价钱多少无关。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所提到“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已上升成为

制造业的风向标。长期以来, 日本制造往往蕴含着一种注重道德感和责任意识的“匠人气质”, 代

表着品质精良、可信赖的高科技产品形象, 这不仅是技术高端, 而且包含了对细节的苛求, 这也正

是中国制造所欠缺的。中国制造往往奉行“差不多”, 追求外表的美观大气, 不注重质量细节的完

善, 久而久之形成低端制造的形象, 既影响中国制造业的声誉, 也是对国家人力物力资源的严重浪

费。在自然资源日益贫乏的今天, 中国制造业必须要向邻国日本学习, 向优秀的品牌学习, 追求品

质精致势在必行。

南通色织土布的粗犷质感并不是粗陋的表现。在生产力低下的年代, 自给自足的南通色织土布织造

对于农家而言并不容易。从棉花种植、捻花成线、染色、整经到穿梭织布, 再到一针一线缝成衣物,

要历经几十个步骤, 花费数月时间。南通色织土布于外表现为实用和装饰, 于内则包含深厚的情感

。忙碌的农家妇女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对家人细心的关爱, 以织布这一特定的技艺宣泄出来,

可以说南通色织土布不仅是物质的产物, 更是精神的产物, 是带有“体温”的。[4]透过质地略显粗

糙的土布, 可以发现那份由心而发的执着、坚守、踏实、精益求精的态度, 这正是当前对南通色织

土布创新所应秉承的态度。左汉中也曾经说过, 无论是民俗艺术的复制、开发或是借鉴民间艺术的

现代设计, 都必须尽力保持其“原生态”精神和品质。[5]南通色织土布原本粗犷的材质显得单纯质

朴, 质地纹理是不可改变的, 但形式美感、精工细作的品质感却是可以提升的。

3 形式新颖
随着商品周期的加速, 只有提供样式新颖、变化丰富的产品才能适应市场的需求。面对市场化急功

近利的抄袭仿造, 也只有做到持续不断地设计创新, 才能处于行业领跑的位置。传统是有“型”的,

过于尊重传统的设计往往会陷入形式主义的桎梏。[6]尊重传统, 并非是要重复传统。真正成功的创

新不是抛开传统, 而是在传统的基础上把握其精髓, 并发扬光大。

缺乏创新思维是南通色织土布在现代传承中所面临的问题。固守南通传统色织土布的形式, 停留在

对旧时传统形态的再现或复制, 必将不能适应现代消费者的需求。以生活实用性为目标, 运用来自

乡间的传统土织布, 以原生态的乡土气息、纯真的审美情趣、精湛的手工技艺, 找到民族文化回归

与传统创新的结合点, 才是南通色织土布的发展之路。产品风格亦可以多样, 或简约质朴, 或精致

细腻, 或富有装饰美感, 但形式的新颖感是保证产品特色有效手法。图5的靠枕设计, 提炼南通色织

土布典型纹样———斗纹, 以电脑刺绣或手工刺子绣针法表现斗纹连续平铺的效果, 用于靠枕的图

案装饰, 把传统色织土布元素和现代设计手法较好地进行嫁接。南通色织土布产品创新就是要把充

满民族特色的色织土布带入现代时尚生活中, 把传统审美与现代设计理念相链接, 寻找一个符合现

代时尚有富有民族意蕴的艺术、实用性俱佳的生活产品。产品定位是重中之重, 不能曲高和寡, 亦

不能墨守成规。

 图5 斗纹线迹工艺靠枕
图5 斗纹线迹工艺靠枕   下载原图

4 品牌引领
市场经济, 竞争为本。传统“非物质文化遗产技艺”或多或少地存在短板, 而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不

利地位。需要建立品牌体系, 以卓越的品牌文化引导市场需求, 以先进的企业管理保证品质, 以畅

通的销售渠道拓展形象, 以创新的设计思维打动消费者的心灵, 加速南通色织土布产业化发展的进

程, 让南通色织土布在新时期能够传承下去。许平教授针对工艺美术的未来发展方向提出:“过高的

市场追求会缩小市场空间, 过低的产品定位也会有损工艺美术品的应有品味, 应当在坚持品质的前

提下走‘中高端结合’、‘品牌带动’以及‘市场分层’的路线。”[7]以中高端品牌路线传承南通

色织土布是富有创新性与前瞻性的, 以独特的设计创新引导市场, 这无疑是大胆的尝试。

中高端文化品牌的产品内涵尤为重要。目前许多优质品牌所销售的不仅仅是物品本身, 而是隐喻于

物品之上的文化理念和生活方式以及产销统筹、协同管理的全方位服务。[8]南通色织土布具备中高

端品牌化发展潜质。尽管与现代性能优越、品种多样的机织物比较, 南通色织土布材质粗犷并无多

少现代技术运用方面的优势, 但从文化角度看, 南通色织土布织造技艺是重要的国家非物质文化传

承项目, 不仅历史悠久, 地域特色浓郁, 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最佳载体。从经济学角度看, 南通

色织土布采用纯手工纺纱织布所耗费劳动、独特的产品形态以及所承载人文精神都决定了其高附加

价值的属性。从实用的角度看, 色织土布本来就是“为生活而生”工艺形式, 曾在普通中民众广泛

使用, 具有回归现代生活的基础。

5 生态环保
伴随生态环境的日趋破坏, 人类已经逐步认识到生态环保的重要性。生态环保理念要着眼于人与自

然的生态平衡, 产品开发的每一个阶段都要充分考虑环境因素, 尽可能减少能源消耗, 减少有害物

质排放, 减小对环境的破坏, 形成一个可持续性的生产和消费系统。南通色织土布在应用中必将遵

循生态环保的设计理念, 可在材料的节约使用、安全环保等方面做出努力。

首先, 要做到材料循环利用。当前绿色设计的理念已逐渐融入工业设计的范畴, 寻求最为合理的物

质文明与生态环保的解决方案成为世界设计领域共同关注的话题。循环经济提倡对原料和能源的合

理再利用, 将对自然环境的影响控制在尽可能小的程度。外观简约、功能实用的FREITAG环保邮包是

国际上趋之若鹜的时尚产品, 对废弃材料再利用, 造就了其品牌独特的文化魅力, 最终取得了在回

收价值、资源价值、环境价值、精神价值以及商业价值的高度成功。由于现在南通色织土布织造几

乎已经停滞, 或收藏于博物馆供人们观瞻, 或散落在民间压箱底留存作为旧时的纪念, 实用价值尽

失。对民间土布原材料进行回收, 将现代设计理念、设计手法运用于南通色织土布产品的设计开发,

不仅可以对材料进行循环使用, 也可以活化其存在价值。初级阶段回收土布, 恢复人们对传统色织

土布技艺的认知, 并形成一定的市场需求;中级阶段逐步恢复南通色织土布的生产织造, 进行“生产

性保护”, 传承织造技艺并促成产业化发展之路;高级阶段优化改良色织土布的织造技艺, 实现其可

持续发展。要实现色织土布技艺的可持续发展之路, 高价回收土布是必需的, 这是对传统色织土布

技艺和老一辈织造者的尊重。在回收土布的过程中, 可以广泛地发掘民间织布巧手, 鼓励和扶持其

以师带徒地恢复和发展土布织造技艺, 并组织进行相应规模优质土布的生产, 所付出的劳务费用,

要高出一般农村富余劳动力的费用, 这样才可以真正地做到对传统技艺的保护。这样不仅有利于改

善色织土布织造者的生存状态, 提升其价值感和归属感, 使其能够专注于色织土布技艺在新时期的

变革与创新, 也有利于吸引年轻人加入到南通色织土布技艺传承的队伍中来。

其次, 要做到对材料节约化使用。乡间土布材料历尽几十年压箱底收藏得以保存, 数量逐渐变得稀

有。物以稀为贵, 从产品的设计构思到裁剪、制作的每个环节都要体现色织土布珍贵的价值。裁剪

时剩下的边角碎料可使用拼接、贴布等工艺制成土布装饰品, 做到节约化生产。如图6中储物桶的设

计, 旗帜图案用土布边角碎料拼贴而成, 既装饰美观, 又节约实用。土布产品设计制作中对传统拼

接工艺使用较多, 而传统拼接工艺就是出于用的考虑, 线条与色块构成形式中蕴涵着节省、拆换等

实用功能的同时, 还通过色彩与材质的变化, 争取实用与装饰的合二为一。这种“就材加工, 量材

为用”的造物原则, 透露出节俭的美德, 不仅至美, 而且至善。通过实用性和艺术性俱佳的产品设

计体现出节约环保、简约朴实的产品内涵, 可以带动对南通色织土布的珍视, 从而引起人们对历史

遗迹和文化的尊重。

 图6 色织土布储物桶
图6 色织土布储物桶   下载原图

最后, 提高材质安全环保性能。南通色织土布是一种朴实无华的手工制品, 纯天然棉质地具有吸湿

透气的功能, 符合绿色健康要求, 但其仍存在诸多的不足, 比如染色牢度不够、面料质地过于硬挺

等问题。近年来, 日本、韩国、印度等国家积极传承发展以天然植物作为染料的草木染技术, 从植

物的根、茎、叶、皮、花、果实中提取染料, 再对天然纤维和织物进行染色, 具有天然环保、无污

染等功能。中国传统服饰的染、织、绣均体现了传统草木染高超的技艺。南通传统蓝印花布以蓝靛

草作染料, 其根可做成板蓝根, 蓝靛草染成的布对皮肤有一定的抗菌消炎、驱蚊保健的作用, 因无

任何化学材料添加, 符合现代人对自然回归的需求。[9]随着近代化工染料的普及, 传统草木染技艺

因工艺复杂、周期长、不易控制等原因几乎断层, 如果能在南通色织土布的纱线染色中恢复和发展

草木染技艺, 不仅对中国传统印染技艺回归, 也是对染色环保性和服用安全性的创新。传统南通色

织土布纱线的纱支较粗, 织物粗厚且硬挺, 制作日常家居用品比较适宜, 但是如果制作服用类产品,

则可能不及现代织物的细腻、柔软、舒适。出于对南通色织土布材质安全性、舒适性的考虑, 可从

原料使用方面入手, 例如加入少量竹、麻、丝等天然纤维原料, 制成棉麻、竹棉、丝绵的混纺纱线

品种, 再用于土布织造。这样, 无疑会使材料的性能和舒适度得以提升, 且一定程度上遵循着“修

旧如旧”的尺度。在织造技术的改良方面, 可以进行双层面料织造或材料复合的研发, 使表层的纱

支较粗, 织造物表面仍然保留传统色织土布的视觉感官, 而底层的纱支细腻, 具有舒适的触觉感受

。另外, 还可从后整理等方面对色织土布做柔软、定型、改性等处理, 使之更具有舒适性、安全性

和技术含量。

6 结束语
历久弥新的传统南通色织土布织造技艺仍然有着存在与变革的合理性。在农耕时代背景下产生的南

通色织土布, 其原始气息和质朴风格的面貌明显与现今主流生活有所脱节, 只有广泛地吸纳中外优

秀的文化, 重新审视传统文化理念、改造传统印染工艺、织造技艺, 并融入演化形成富有时代特征

和民族特色的新形态, 才能焕发蓬勃生机。以市场需求为导向, 并与文化创意、现代科技相融合,

设计出既符合现代时尚、又富有民族意蕴、实用性俱佳的生活产品才能使南通色织土布回归生活,

并衍生新的价值, 这也将是我们新一代传统技艺传承人和设计师努力奋斗的方向。